張淑英 Luisa Shu-Ying Chang

Luisa's World of España & Hispanoamérica

【良機話良基】(3)Hakubi 白眉計畫

科技人的人文思維

2020 年 7 月 28 日上午,教育部國家教育研究院「教育制度及政策中心」兩位副研究員在臺大研究室跟我進行「國際教育推動問題及改進建議」訪談時,我們談了3.5 個小時,當時討論了十幾個議題,訪談主軸源於一項尚在研擬的《海外學習暨國際教育法》立法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訪談人提及,趁著我剛卸任一年多還記憶猶新的時候,而且借調到清華也是校長室國際事務特別顧問,接著延伸提問許多國際化的問題,就理想面和執行面探討其困難和可行性。基於國際化是最燒錢的業務,因此,針對國際化和國際教育經費的應用時,我曾以陳良基部長的政策和想法為例,回答如下:

我們的政府,雖然有不少單位也會委外競標,提供經費邀請學校承辦推動國際化,但因為政府這類計畫型競標的經費都很「摳」,核銷都有很多限制,對於某些學校來說會覺得做的人仰馬翻,但是沒有 credit,而且還綁手綁腳,增加負擔。承擔下來的學校,常常還要自籌款、甚至倒貼,各方面都得不償失。未來若要立法,希望這些限制都可以拿掉,用錢一定要彈性。現在政府給錢都是用一種防弊的心態、把別人當小偷,我覺得這很沒有意義。陳良基部長到了科技部之後這方面改善很多,因為他以前也感受教師都深受困擾,所以科技部目前雖然還是很嚴格,但有很多規定都彈性放寬了。

這是我以一個執行科技部(現為國科會)一般專題研究計畫的教師與經驗所發表的觀點與親身感受,也是曾與陳良基學術副校長共事兩年多,時而從旁聽他講起一些可以改革的食古不化的規定和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窠臼。

【良機話良基】(3)要談的是科技人的人文思維。出發點和視角是基於:科技人講求實證,一是一,二是二,數據和科學會說話。人文力求論述辯證,要說的比唱的好聽,「說大人,則藐之,勿視其巍巍然」,言之有理則易使人信服。因此,科技與人文合體的人與行徑,似乎是當今時日社會期待的全人標準和行事準繩,無怪乎此類 “slogan”人人琅琅上口,穿鑿附會亦樂此不疲。

記憶中,科技 vs. 人文的淺層意涵,讓人粗略聯想起印象中的學者作家,前有陳之藩,後有張系國。但我們也別囿於刻板印象,以為就那麼零星幾位,當然,那也是從前從前,我們被制式的教育訓練而成的思想模板,都以為科技不人文,人文不科技。這篇文章要談的是陳部長在學術副校長時期的理念和執著,後來我看到在科技部落實的範例。這是我有限的認知裡前所未有,而在陳部長任內實施的具體計畫; 而我認為(即使是部分或片面,不失其事實根基),這也是他在臺大副校長任內時「耳提面命」,希望可以付諸實踐的「人文」理想。念茲在茲,長在其心,一直帶到教育部、科技部奮袂而起,而在後者因時間和職權得以真正實踐。

Role model: 京都大學的啟發

2013 年陳良基教授接下學術副校長的職務後,具體提出「重點大學策略聯盟」的構想,還拋出了臺大百年的願景——百歲的臺大應該有什麼樣的風貌展示全球(當時距離百年還有 15 年呢!)。他當時希望國際處評估各種條件,[1]列出各大洲前幾名大學,作為臺大可以長期經營深化合作的策略夥伴,勾勒出亮點。雖然在這之前,已有北大-臺大日的活動,2012 年底,我因文學院副院長的職務,也參與規劃由京都大學主動提議,隔年(2013)來校舉行雙邊大型研討會的研究媒合,但所有事情的實現攸關領導者的大度和眼界,攸關決斷力和執行力,也攸關執行者堅定的「永續」觀念,始能讓一切既有的理想繼續踐行與實現,繼而發揚光大,否則「蕭規曹毀」,徒流於坐而言的嘴邊話。或者,無能為力時,「超前掠美」,名實不符。

深耕校園,放眼國際 (《NTU 臺大校友》雙月刊,Sep. 2015)

在這些重點大學策略聯盟裡,我腦中縈繞著部長幾度好奇詢問(明知其理,又想借其口,確知其方),並且銘記在心的治學育才之道,依時間序來看,首推京都大學這個 “role model”。

2013 年 12 月 19-20 日,京都大學由松本紘校長 (Hiroshi Matsumoto)率領 90 位京大師生來臺大,規模之大,研究領域之廣深,誠意十足。當時同行的醫學院院長湊長博(Nagahiro Minato),之後擔任山極壽一(Juichi Yamagiwa)校長團隊的學術副校長六年,2020 年 10 月起,繼任為現任京都大學校長,依然延續松本紘校長任內所建立的這個 “role model” 計畫–The Hakubi Project。

2013 年 12 月 19 日,松本紘校長在化學館開幕典禮致詞時,先向台灣對日本 2011 年 311 海嘯慷慨解囊的救助表示誠摯的謝意,繼而提到京都大學和臺灣大學共有的歷史淵源,以及兩校合作的願景,雙方對這個學術藍圖的佈局寄予厚望。事實上,當時的京都大學也正積極擘劃「重點大學策略聯盟」的國際化版圖,在來臺大之前,他們也以類似的規模和英國的 Bristol 大學啟動雙邊合作。

臺大與京都大學研討會隆重登場

臺大-京大研討會網站

2014 年 6 月 3-4 日,陳副和我以及同仁出訪京都大學,為同年 9 月1-2 日臺大的回訪舉行先期預備會議,京大副校長 Michiaki Mishima 的接待簡報中,再次強調京都大學培育人才的創新計畫 The Hakubi Project。這個計畫,在半年前京大訪問臺大時,當時的學術副校長 Kiyoshi Yoshikawa 也提及這項別出心裁的研究獎助育才計畫。計畫名稱的特殊意涵再次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我想更引起陳副校長的關注。因為在此之後,他隨時在我耳邊提起,尤其 9 月 1-2 日的臺大回訪,在兩校個別的簡報中,屢屢看到 The Hakubi Project 的介紹,可見是京大引以為榮的創建。陳副希望臺大也有類似的拔擢計畫,除了向京都大學見賢思齊,取其長為鏡,也能彰顯臺大並駕齊驅的人才培育計畫,而其中更細膩的巧思,應該是建立品牌的概念,讓這個獎金計畫不僅僅是一筆研究經費,而是一項高度榮譽,極具影響力的學術品牌。

日本京都大學與臺灣大學第二屆研討會攜手共創合作共榮

「白眉計畫」(The Hakubi Project

 這個計畫,就是京都大學的「白眉計畫」(The Hakubi Project)。聽到、看到這個詞兒,先是勾起大家的好奇心,再來是一陣驚艷,不由得讓人讚之嘆之。「白眉計畫」成立於 2009 年,也就是松本紘擔任校長期間(2008.10.01-2014.09.30)設立,用意在拔擢傑出年輕學者(觀其意,不僅僅是優輕,而是傑出卓越了)。松本紘校長嚮往中華文化,喜書法,熱愛研讀中國古典書籍。且看白眉計畫的目的與緣由:

白眉之意:出處《三國志·蜀志·馬良傳》,取自馬良(187年-222年)。馬良家中兄弟五人,既有才能,又具名氣,字號均有「常」字,而馬良,字季常,眼眉中有白毛,才能又在兄弟中最出眾,於是鄉里中有「馬氏五常,白眉最良」一說。因此,白眉計畫,旨在拔擢最優秀的人才。爾後還延伸其意,比喻兄弟或儕輩中的傑出者。例如,參閱經典史籍,《儒林外史》有謂:「先生大才,又是尊府白眉,今日幸會,一切要求指教。」郭沫若的 《沸羹集·亦石真已死了嗎?》如此敘述:「他的知識的淵博,見解的精當,實是儕輩中的白眉。」

有趣的是,年輕世代講到「白眉」,可能不知道自己可以是「被拔擢的優異白眉人才」,比擬劉備重用的賢才幹將馬良,反而錯將馮京當馬涼,以為是電玩裡《三國志戰略版》的戰法攻略— 一個強力的 A 級輔助戰法,借用戰將白眉去增加主動戰法的發動機率,克敵制勝,所向披靡。當然,究其根源,這白眉戰將還是來自馬良。

京都大學此一計畫,似乎還有更宏偉的意旨:立意於向下扎根,培育傑出年輕學者,又希望向上提升,勉勵卓越的青年學人,可以窮極畢生心力,致力研究到白眉。白眉計畫裡最重要的審查組織稱為「伯樂委員會」(Hakuraku Council),也是有其典故:取自《莊子・外篇・馬蹄》:

馬,蹄可以踐霜雪,毛可以禦風寒,齕草飲水,翹足而陸。此馬之真性也。雖有義臺、路寢,無所用之。及至伯樂,曰:「我善治馬。」

今人顧名思義,伯樂委員具有慧眼識英雄的判斷力:挖掘人才,識才用人,展現拔擢年輕新秀的胸懷與睿智。如伯樂識千里馬。

京都大學,身為日本帝國大學制度 (成立於 1897 年)的一員,坐落於歷史悠久的古都,《源氏物語》創作的京城,吸收唐朝文化精髓的都會,在 21 世紀引用華文歷史上的經典,做為最現代舉才的根本,在我們看到明暸的當下,欽羨與佩服。

陳副校長明白了白眉計畫的用意與長期計畫,便常記在心,希望國際處主責的國際生獎學金也思考一個兼具歷史文化意涵的名稱,既可獎勵優秀人才,又可以傳遞文化精髓。我聽了陳副的「交代」之後,謹記在心,深覺要好好實踐這個計畫,需審慎尋思,以為長治久安之道。因此,花了許多時間四處尋訪請益,只怕旁人認為,不就是一個獎學金嘛,有何費神之處?且看京都大學 2009 年創立白眉計畫迄今 13 載,其完備的架構和長遠的規劃,豈只是一個研究計畫獎勵而已!

由於京都大學獲得諾貝爾獎的頻率舉世矚目(截至 2019 年共有 19 位)。十年前, 2012 年,年方 49 歲的山中伸彌(Yamanaka Shin’ya,1962-)獲得諾貝爾醫學獎,在 2014 年 6月 3-4 日和 9 月 1-2 日的兩次京都行,陳副校長還問了一個「明知其理,想借其口,確知其方」的問題:

為何京都大學獲得諾貝爾獎的人數和頻率如此高,京都大學鼓勵學術研究的策略為何?

京大副校長的回答是:

拔擢優秀年輕的新人,提供專注研究的環境; 不在短期內要求產出,不施壓力,不求近利,給予充足的研究資源和長期的時間。

2012 年,一位相對年輕的京大教授山中伸彌得到諾貝爾醫學獎,2014 年 10 月,一位高齡 85 的京大教授赤崎勇(Isamu Akasaki,1929-2021)獲得諾貝爾物理獎。年齡不是問題長期持恆的研究才是關鍵。他們秉持這樣的淵源和傳統,設立白眉計畫來傳承與發皇。他們提到「日本人特有的毅力」,當中包括了長期忍受沒有產出的低潮和研究的孤獨。我見我思,華人不是也有這樣的 DNA 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是嗎?)

從白眉到文心雕龍

良基副校長跟我提過之後,我其實也戰戰兢兢。熱愛中文文學的我,對古典分外鍾情,益加小心翼翼,也開始找尋是否有白眉這樣的典故,又能符合培育英才的宗旨。

結果,我耽擱了好一陣子。腳步和大腦沒停歇,但是結果還沒出來。

「不是跟你們說,國際處率先想個好名稱,效法白眉計畫,做出口碑來。都沒有在動嗎?」

彷彿馬刺又踢了一次,馬蹄得快步奔馳。終於有一次會議,我遇到也約到了專攻古典文學的教師,平時大家無暇交流,見面也困難,選時不如撞時,會議間,我就咬起耳朵,詳細說明我的企圖和目的。這位老師也嚴謹以對,應允襄助。過了幾天,寫信跟我說,他想了兩個名稱供參考,但是並沒有典故。或者請我顧名思義,可以自行編寫腳本。我看到這兩個平易通俗的名稱 (心中深感愧疚,因為不是很喜歡,竟也記不起來了),當時心忖,爾今回憶,滿腦子被「經典」和「故事性」套牢了嗎?以至於難以接受不理想的名稱?

發想創意之事,本須秉持「求諸己」之心,同仁和我最後有了共識,我們試圖以「文心雕龍」來命名國際生獎學金,並從中分成兩類:「文心」是碩士生獎學金,立言以文銘志; 「雕龍」作為博士生獎學金,有「作育英才」,雕琢才能之意。這個大家耳熟能詳的古文經典,決定當下其實有點兒欣喜,加上其意頗類似白眉。

提出這樣的構思沒有異議(只要有作為,盡情發揮,都可以得到百分百的支持)。內外開始作業,也正式執行好一陣子,希望慢慢打響名號,編織起品牌故事。但故事還來不及立言塑形,建構劇本,我想陳副校長也來不及記憶有這樣的發想,欣慰使命必達!總之,「文心雕龍」獎學金「神龍見首不見尾」,有那個品牌名稱,卻未能在軌道上有力廣推那個用法(想起來,恰似西班牙文或拉丁語系的六個人稱動詞變化,有些徒有其文法,卻沒有那個用法的時機),彷彿有人說了古語就時光錯亂,少年變白頭,今人做古人那樣不對稱。

京都大學使用《三國志·蜀志·馬良傳》和莊子的《外篇・馬蹄》伯樂會議拔擢傑出青年學者,執行白眉計畫得心應手,自然豁達,促使菁英輩出。我們用古文經典彷彿思想落伍,饒舌又咬文嚼字?的確錯亂,當別人不斷學習華文的古典文化時,我們自己反而不自在?刻意迴避這樣的歷史脈絡; 當我們看到別人使用我們固有的經典文本時,我們稱羨卻無法自己身體力行。

從白眉到哥倫布與愛因斯坦

科技部前部長陳良基上任後提出多項人才計畫,愛因斯坦計畫獎勵 32 歲以下,或取得博士學位三年仍未滿 35 歲的學術界新秀,最多獎助研究經費 500 萬元。 哥倫布計畫獎助投入重大研究計畫的 38 歲以下學者。 兩計畫 2020 年編列前瞻預算 12 億元。

在我更早看到這則新聞且即刻實施時,彼時的「前部長」還是「部長」,當下不覺會心莞爾一笑(甚至開心地呵呵笑),當時心中兀自猜想,該是部長帶著念茲在茲的白眉計畫去科技部實現了嗎?這西洋的哥倫布和愛因斯坦,肯定比白眉或《文心雕龍》更符合趨勢潮流,一目了然,無需深思其意,也沒有顧忌。

愛因斯坦和哥倫布,一度讓許多熱門或前瞻領域裡年歲真正已到「白眉」的學者慨嘆生不逢時呢!甚或,可能抱怨連連呀!

我這立於靶面 0-1 分的學術外圍領域的人,反而可以客觀地看待這兩個構想,也深刻理解部長拋出哥倫布和愛因斯坦計畫的因緣和來龍去脈,我想我沒有誤解或臆測錯誤。

另一方面,我以學術外圍人士或冷門學門這樣說(也試圖呼籲),其實是基於無力可回天的無奈感。所謂外圍領域,只是從台灣的角度去看,放眼全球,徒彰顯我們的目光如豆。政府各單位長期忽視弱勢領域的學術研究:當頭棒喝還是醍醐灌頂似乎都無濟於事。人文弱勢學群長期以來,好壞都沾不到邊的情況,讓主其事者麻木,讓邊緣領域學者心灰意領,兩兩冷漠,反而戕害了重要且必要的少眾學術發展。

如今來了一個「2030 跨世代年輕學者方案」,在在應驗了尼加拉瓜詩人魯本・達里歐(Rubén Darío)名詩篇〈春天的秋之歌〉的感懷—在髮蒼蒼,齒牙動搖的年歲感嘆那逝去不回的青春年代。

青春,神聖的寶藏
你一去不回頭
我欲哭無淚,時而卻又不自主地啜泣

從白眉到白眉

重視英才如馬良的仿白眉計畫:哥倫布也好,愛因斯坦也罷,「2030 跨世代年輕學者方案」也好,也應該記取京都大學延伸「白眉」的長遠意義:鼓勵長期研究到白眉領航熱門或前瞻學術領域的優異學者們,年少白眉如馬良的年輕學人,始終如一守著研究的路途到真正白了眉,才是締造京都大學歷史上眾多諾貝爾獎得主的原因。


[1] 吾人若有餘力,則將另闢一文講述「重點大學策略聯盟」。「良機話良基」描述的人物為陳良基教授,因此,此系列所述及以陳教授為主軸。可想而知,他所獲得的充分授權與信任、共享(共想)的核心理念與價值觀、全心全力的支援,均來自於楊泮池校長。「重點大學策略聯盟」評估的條件包括:1) 臺大教師留學最多的母校 2) 臺大學生去交換最多的學校 3) 臺大國際生來源最多的學校 4) 臺大學術研究能量最強的領域 5) 各類國際大學排名參考 6) 各學院依其特色合作最多最強的領域 7) 特殊歷史文化淵源或其他影響因素。國際處提出評估建議名單 15 校供篩選,學術副校長在院長會議中與各院院長討論,再依本校的能量和資源量力(也堪稱是『亮麗』)刪減為 12 校,再刪至 9 校。最後再視實際執行情況調整。迄今依然可見經營有年。重點大學策略聯盟名單有:亞洲的北京大學、東京大學、京都大學; 美洲的伊利諾大學香檳分校(UI-UIUC),也是從此時開始,臺大的標竿大學從墨爾本進到 UIUC (實際上,在這之前,校內已經經過十年的耕耘); 可喜的是,在臺大推出這樣的策略聯盟之後,得到令人驚喜的效果,原本在評估內但尚未由我校主動啟動的合作,他校均積極表示合作意願,這當中,包括日本的東京大學,澳洲的雪梨大學,德國的漢堡大學,比利時的根特大學,日本的筑波大學(也因筑波大學高度意願與支持,連帶與法國的波爾多大學合作,開啟三邊聯盟的先例,之後甚至延伸到巴西的聖保羅大學),這些都源於「重點大學策略聯盟」的規劃帶動了骨牌效應,得到很好的連結與媒合。這也是臺大在優質對等的學校之外,可以彈性地跟對我友好且合作意願高的國際高校持久結盟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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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22/08/07 by in 國際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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