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 Covid 夫，金剛妻

從判斷「一定是那一天感染（會被傳染）」到今天，已經堂堂進入第十二天，可能已經符合所謂的「長新冠」症狀，官方或學術的說法是後遺症在未知之天：「新冠長期症狀是否會消失，患者是否會痊癒，後遺症最長可以持續多久，這些問題目前都沒有答案。世界醫學權威雜誌《柳葉刀》2021 年 8 月發文稱，新冠長期症狀是現代醫學的頭號挑戰。」

這一天是星期天，那位週末需要帶領一群練習太極拳的師兄弟、師姐妹練拳的師兄（也是師父，在這篇文章中就是「Covid 夫」）從山中歸來，幫忙打掃的阿姨一如平常，一早進門清掃，那位經常熬夜到天亮未亮的妻子（在這篇文章中就是「金剛妻」）剛從床上起來。中午很簡便地 Uber 送來中壢最有名的忠貞誠米干（它從隱身於嘈雜的傳統市場巷弄中變成有收銀機的現代店家裝潢，讓我好不習慣，十分懷念過去數十年擁擠叫賣的紛亂與亂中有序，而且份量都比想要的還多）。

平常進廚房煮的勤快，是因為 Covid 夫還要帶便當隔天當午餐，週日金剛妻就會在午餐時偷懶：我的工作是看麵食和湯頭是否依然熱騰騰，不然我會再稍微加熱一下，也趁加熱時把黏在一起的麵在熱湯中給鬆開。接著，就是「三人行，必有午餐」。時間一到，我們比鄰而坐，還高談闊論，雖然沒有「口沫橫飛」，口氣在空中川流總是會有的，畢竟開口講話，就有聲音和氣流。

Covid 夫因為週日早上天未亮便早起教晨拳，近午回到家，用過午餐後，常會小憩些時。這段時間，打掃的正常打掃（打掃阿姨），工作的正常工作（金剛妻），休息的兀自上床休息（Covid 夫）。

晚上，金剛妻做完晚餐和便當，跟 Covid 夫還幾乎一起肘連肘而坐，一起用晚餐，侃侃談天下事。八點多忙完雜事，兩人上來書房，Covid 夫突然說：「從中午起就覺得怪怪的，到現在喉嚨都還卡卡的，而且一直逼咳。本來以為睡了午覺以後會好轉，現在不由得讓我起疑了」。說著說著，腦袋瓜突然轉移，想說是不是「中鏢」了，家裡有的是備用的「快篩劑」，趕緊測試一下，忐忑的心跟著混合藥劑穿過紅線區而不安，由不得僥倖喲，Ｃ紅是必然，但Ｔ線也漸漸泛紅了，然後鮮明紅給你看！

「哎喲！天啊！整天都在一起，沒防範，這下鐵定雙雙中箭落馬了。早知道不舒服，應該早點快篩呢！」

經過一整個白天約 12 小時的相處和無意識（沒有隔離，只有「離隔」，意思是「離開相隔」，也就是「相聚」一起），一個人染上新冠肺炎了，其他兩個女人怎能倖免？趕緊 Line 給打掃阿姨，請她快篩，也多留意，看後續有沒有症狀！打掃阿姨吃飯時中間還隔著我的距離，處在安全區範圍。而我，只好也立馬先做一次快篩。

想起今天一整天相聚的情形，很難想像不被傳染的可能。再想起星期二要作東，為朋友餞行，要是得了新冠，連聚餐都得取消，行程真是會搞亂了。結果是陰性！這當下，陰性的人可緊張了，因為很怕時時刻刻都有可能變陽性，若是如此，寧可它早點來，兩人一起陽性，不會拖泥帶水，可以不用相互隔離共度一週到十來天。

        「你現在做即使是陰性也不準了，要明天晚上再做才知道」。

       「準不準沒關係，至少當下還生龍活虎就好。」

但是，陰性的人，誰會故意去染陽呢！

這一夜起，Covid 夫睡原來臥房，工作移到與臥房同樓層小女兒的房間，三餐吃飯則正常，戴著口罩下樓到飯廳吃飯。不過，金剛妻必須將飯菜分開放，家裏沒有隔板，兩人無法同桌用餐，只好一人一桌，金剛妻自己移到電視機前的桌子吃。Covid 夫坐在原來的飯桌吃。

隔天，Covid 夫又做一次快篩，T 的位置「快狠準」，瞬間兩條深色紅條展現，毫無懸疑。決定在家靜養，不能將病帶到學校，金剛妻還沒事，當然要去學校，雖然是陰性狀態，但是跟學生說她必須戴著口罩上課，也不在課堂上走動，跟學生保持距離。

Covid 夫的症狀順序是：發燒、喉嚨痛、咳嗽。發燒還好，不是高燒。咳了幾天後不咳了; 喉嚨痛依然，然後心悸（Covid 夫說打一劑時也曾經心悸一個月才稍緩）; 喉嚨痛了幾天後，胃口不好，還有點食之無味（或變味道了）。有一兩天時間跟金剛妻說想吃白稀飯，不想吃鮮魚清蒸，而是用烤的。金剛妻一一照辦，這也才發現，平常兩人一起吃飯的餐食有點過量，煮成一盤，拼命吃到完，現在分開兩盤兩人份，才發現兩人把菜分完適量，外加便當菜之後，還有剩。終於想到另一個減餐減肥的方法，就是菜要分食，一人一份時，吃完也就飽了，不會想要把合菜的盤中飧吃到空。

這十二天來（從零日算起的話，滿十天，還沒脫陽轉陰呢！但至少不像前幾天，T 的位置瞬間大紅，現在是慢慢出現，顯見病毒量遞減）。金剛妻也有所領略：原來過去十餘年來，她有一張如此舒適的床。這幾夜金剛妻因為是健康之軀，她睡在二樓和書房平行的另一間臥房，想起當時買這間臥房的床墊時，也是好貨品，怎個不常來睡，昔日的好貨變成今日的廉價品了嗎？每天讓金剛妻輾轉反側不成眠。更糟的是，天氣還沒熱到要開冷氣，於是蚊子每晚來報到，被追的無處遁逃。這蚊子抓不到打不死，嗡嗡地飛來飛去，總是折騰到天快亮了。金剛妻很少這樣討厭過蚊子，這十二天來終於領教到蚊子討人厭的地方了。

想起之前新冠疫情最嚴重的時期，一人得，全家得。感染者或未感染者，都必須去隔離飯店住兩星期（小女兒從紐約回來兩次，關了兩次兩週，合起來整整一個月呢！）。較鬆的規定是，必須在家自主隔離兩週，一步不准踏出房間。現在是不必隔離，但要自己留意，隨時消毒並戴口罩。自從 Covid 夫中鏢以後，金剛妻除了到校上課，還有一些公開的活動，每天量，每天陰性，關心的人詢問時，好奇一句：「妳到現在還沒被老公傳染啊！」

守成到最後，最怕功虧一簣，所以越到後頭，金剛妻越小心，煮飯依然餐餐戴口罩，分菜用不同餐具，書房工作到晚間夜深人靜時才脫口罩。口罩戴的比 Covid 夫還緊密勤快，喉糖含的比 Covid 夫多樣，巴西蜂膠重出江湖（2020 年 2 月在西班牙時，從東方亞洲來的人很自然而然「被保持距離」，當時我帶了一瓶巴西蜂膠，不到十天點光光，壓心底傻呼呼告訴自己，一定可以殺病毒!）

不知不覺，我又想起了我的「鐵牛身」，果真是媽媽的「九甲鐵牛一號」賜給我抵抗力強的好身子嘛？！遊走在 Covid 夫強烈的病毒紅線身旁而不被侵襲，想來已經不只是鐵牛二號，而是升級變成金鋼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