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情人,莎喲娜拉》,英語島 (English Island),29 期,2016 年 4 月,頁 68-69。
最近被追稿債追的兇,看到不知名的電話號碼不敢躲,依然勇敢接聽:
「張老師,我們合約快到期了,毀約要賠錢 …」
「賠多少?」(一副沒錢又想要代墊的口吻)
「不清楚,總之,會很慘。」
「耽擱了是我的錯,不要稿費,不要掛名,不要…。哎呀!我不是沒時間寫,我是沒心情。」
「可是,您怎麼都有心情寫那些沒有稿費的部落格文章?」
「因為 ——心情。」
原來,我以為要寫 30 篇 (太傻了,怎麼會有這種事!)後來有時間稍微弄清楚了,結果是 6 篇; 其實只有 3 篇,另外 3 篇是翻譯…。數學差到數字相差這麼多還會弄錯,簡直是「天才」了 (的確,我想起上週要買鳳梨酥送朋友,送 3 人,加自己 1 盒,為了混合兩種口味,我竟然買了 7 盒,足足多出 3 盒。這樣的數學加法,只有我會!)
可是,心情搗亂了,人文的腦子就是轉不過來了,要從 30 篇調整成 3 篇,竟然也要有心情,這真是搗亂拖稿瞎掰不怕沒理由。總之,錯了,就是錯了。
倒是今天收到了四月號《英語島》(English Island)的文章,心情突然好轉起來,一整天被人事弄的暈頭轉向的躁鬱好像突然散開了,3 篇文章的西文題目也就立刻「生」出來。心情不是理智,不是規矩,但是真有它的條理,梳清,順了,就好。
這一期寫了智利小說家阿言德的《日本情人》(El amante japonés),351 頁的小說我竟然有辦法一夜看過?這不符合我教導學生的學習法則,其實應該說,如果今天真的有辦法一夜看過 (初步閱覽),是因為過去已經看了 35 年。35 年如一夜,這樣至少有 12,775 夜,一頁讀了 36.5 天,很費力的。本來要當它的「翻譯情人」,沒翻譯卻「翻臉」。人家說翻臉比翻書還快,我們是翻書的人,只好說翻臉的是別人嗎?
能閱讀原文的優勢是不用等待翻譯就可以享受閱讀的喜悅,喜悅是笑逐顏開,不用翻臉就自然喜形於色。翻譯書市中,譯者的身分與尊嚴已被合約和版權商蹂躪到蕩然無格。當不成翻譯情人,當讀者情人更愜意貼心。
之前寫〈莫言的小說西譯〉時,提到西文文壇裡,常將阿言德 (Isabel Allende)比喻成「穿裙子的馬奎斯」,的確有許多馬奎斯的味道,但是也很有阿言德的女人味,像早期《伊娃露娜的故事》(Cuentos de Eva Luna)那些寫情書的女人的「思纏綿以瞀亂兮,心摧傷以愴惻」的情懷。寫這本小說導文時,看到有另一本小說也叫《日本情人》,作者是 Rani Manicka,她寫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日本藝妓的故事,阿言德則是寫第二次世界大戰。
《日本情人》 的「日本情人」聽來引人入勝,遐思亂飛,這是一本一展讀就想一夜看完的小說,就是想知道情人們究竟情歸何處嘛!我輩這般中年(或老年)讀者,也是少女情懷總是詩,也會墜入他人情網,繾綣無法自拔。小說雖然長篇,西文其實簡潔易讀,與阿言德 2007 年「天鷹與神豹的回憶」三部曲(《怪獸之城》、《金龍王國》、《矮人森林》)的書寫風格頗類似,筆觸已不像《精靈之屋》那般厚重,但情之重,意之深,綿綿無盡,絕對是上個世紀的神話傳說,年輕世代已成絕響。
為了這位日本情人,我要特別感謝林水福教授,我請教他這位日本情人”Ichimei Fukuda” —— 福田一命 ——的中文譯名,有了福田一命,《日本情人》寫來才覺這一命,價值福田。